搁以前,一只蚊子在我眼前飞来飞去,我肯定是不拍死它誓不罢休,可现在面对一只聪明的蚊子,我竟无可奈何,任它在我身边嗡嗡嗡地不停绕圈,以各种刁钻的飞行轨迹向我炫耀它的敏捷,我死死盯住它,看的那么清楚,却迟迟无法下手。就是面对一只蚊子,让我意识到了自己身体机能的衰退,敏捷度大不如从前,生生看着那蚊子挑衅我,然无法精准下手击杀。不知道为什么手就是很迟钝,犹豫不决,有时候脑子里会想这是个很好的机会,它飞在了我预计的轨迹上,而手却未跟上节奏,白白错失良机。小时候不管能不能打到蚊子,只要看到了就会频频出手,现在啊,只能学着忍耐,等它吸血正上头的时候取它蚊命。即便这样还有失手的时候,因为聪明的蚊子拥有着绝对的敏捷,而我只有偶尔的不迟钝。当它成功逃出生天,我也再无小时候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将它击杀的执着,叹口气挠了挠随它去吧~无奈,竟真的充斥在生活的方方面面,妥协,是因为精力不够,而计较太累。——8月13日看了《十三邀—张亚东》,我觉得社会上会有很多张亚东这样的人,而我也是其中之一。我自己简单的归纳就是灵魂无处安放,不过我不是缺乏安全感的人,我的灵魂无处安放是它太暴躁了,太擅长反抗。哪怕它只要稍微顺从那么一点点,我就会是个有头绪,有平衡感的人,可它偏偏要百般作弄。——8月14日现在比较喜欢轻柔、空灵的纯音乐,比如这样的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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沉浸在这样的音乐里,灵魂就好像被召唤到了另一个空间维度,那里人迹罕至,我默默静坐,不敢喧哗,满心期待着会有类似《千与千寻》里的火车经过,然后上车,车上清一正在对我微笑,我径直走到她的对面坐下,我们互相看着对方都不说话,静静地,就这样一直开……——8月14日村里在扶持农民种花,这个花好像叫黄蜀葵?现在正是花盛期,每天早上都要将盛开的花全部采摘,送去村里集中收货点。一亩地每天有斤左右的收成,我姑姑他们那个队离收货点有点远,之前花少的时候都是走路背过去的,现在花多我就开电动车帮她拉。有次帮姑姑卖花,在集中收货点碰到她们同队的一位老婆婆暴风骤雨般地咒骂村干部:“狗日的村干部,日嘛把收花的地方设到嫩个jb远,我们又没得车,背过来累死人,日嘛我们那个队的人不是比勒边多些,哪门不把站点设在我们那边?这些狗日的村干部~”声音洪亮,中气十足,惹的那些卖花的农民狂笑不止。因为是老年人,村干部也就笑笑没人理她,老婆婆足足骂了半个小时……收货点确实有点不合理,但不管设在哪都会引起争议,除非设好几个站点或者直接上门收。因为村里差不多全是中老年人,像我这样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屈指可数……农村老年人大多不会开三轮车,电动车,上街全靠走,公交?农村那公共交通可就别提了~很多农村老年人你让他坐车,他也不舍得花那两三块钱坐。对于真正上了年纪的父母,子女会劝他们不要种地了,要注意身体。但是不种地,哪有那么容易呢?你在家照顾父母吗?就算给钱,上街买菜也很麻烦,又不会开车,买多了又驼不回来,走路上街两公里要歇个三四次。种地也累,累也得种,子女打工也累,累也得出门打工,毕竟上有老下有小。这割裂的世界啊我是铁定认为农村会落没直至渐渐消失,现在农村大部分人口都在向区县迁移,而区县的人口又在向大城市、省会城市迁移~农村年轻劳动力多数都流入了大城市,城市的虹吸效会越来越强,农村的老龄化、空心化问题会越来越严重,除非真的有一些大变局出现,或者国家强制调控。——8月8日小时候只是想要吃颗糖,买个玩具,为了一个单一且纯粹的诉求嚎啕大哭,现在总算是不再哭哭啼啼,但却什么都想要。——8月9日最近老家很多老人陆陆续续去世,隔三差五就有三阳炮鸣响,确实是个不好的年景。在我们大队一户人家的丧礼上,我去帮忙点炮,和我同一个任务的有四五个人,其中一个叫HL,是我们这个村最贫困的,住的离我家不远。他家两兄弟似乎被命运诅咒了一般,都是在外面打工带回来一个女人,生完孩子女人就跑了,父亲不愿意帮他们带孩子,两兄弟就留在家自己带孩子,转眼孩子都到了上学的年纪,家里被熬的越来越穷,两位父亲也不过三十出头,满脸憔悴。农村本来就挣不到钱,他们又没有任何手艺,做着最苦的活,拿着最少的工资,根本无力改变家里的经济状况,我都难以想象他们每年都是怎么熬过来的。丧礼坐大夜那天,他带着儿子过来吃饭,儿子又是灰头土脸,我印象中就没有见过他儿子的脸是干净的,而且脏的不是一星半点,真的就像刚挖完煤矿出来一样,我们村大多数人都管他儿子叫“黑娃儿”~我一直不理解为什么HL不随身带个手帕什么的,随时给他儿子擦擦脸,毕竟小孩子玩耍确实容易弄脏脸,但是每次在路上碰见他们父子,儿子总是黑着脸…坐上饭桌,有人打趣他儿子“又去挖煤了?”小孩低头只顾吃饭,一言不发,HL尴尬地笑了笑“黑沟湾最近新开了个矿坑。”一桌人都哈哈大笑。我只顾低头吃饭,不敢对视他们父子,我怕他们会认为我在嘲笑,虽然我也不觉得同桌的人是在嘲笑。贫穷是他们最薄弱的一环,别人的每一次异样眼光与嘲笑可能都是对他们自尊心的精准打击。或许他们早已经习惯了,也或许他们从未习惯。我又想起过年的时候,他们父子来我家串门,和我老爸拉家常,半个小时他俩吃完了两大盘花生与糖果,临走时我老妈又给那小孩抓了一把糖果。他们走后,我看着那满地的花生壳不禁替他们父子感到心疼。贫穷,刻骨铭心。——8月11日有时候会很想一个人单独静静,六亲不认的那种。清一不太理解我为什么要这样,她是沟通派,认为有什么不高兴的,有其他情绪,或者对她不满的地方都应该拿出来沟通。我也不是拒绝沟通派,我大概是属于自醒派,有关于我自己内心的纠结与挣扎,我独处一段时间就好了,而有关于牵扯到他人、感情、亲情、友情之间的东西,我可能也需要安静地独处才能理清脉络。前两天就和清一碰到了一些小问题,我嘴笨导致沟通越来越糟糕,清一的临场逻辑非常清楚,而我的临场逻辑一塌糊涂。事后我说我要去冷静一两天,清一就更不高兴了,她觉得我这是在逃避,她是沟通派,得不到即时反馈对于她来说是一种折磨。我回想自己这样的做法也确实挺自私的,动不动就要去冷静把她晾在一边。但是逃避应该算不上,我不是因为解决不了问题假装要去冷静转移注意力,而是我需要一个清静的空间去反省自己的错误,找到更好地解决问题的方法。但是因为她想得到即时反馈,而我无法给出即时反馈,会造成一种僵局……于是我们双方都被迫冷静……我希望她能懂我这种心理,可她不懂,她也希望我懂为什么她不懂我,可我也不懂…由此我们发现,我不够懂她,她也不够懂我…如何学会理解对方,这将是两个决定长相厮守的人下一步要寻找的答案。我不是只在争执或者遇到问题后才想要冷静。有时候就是没由来地想要一个安静地独处,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种感觉。那大概就是村上春树所说的:“每个人心中都有一片别人无法到达的森林。”而我有时候也要去探寻那片森林。——8月15日闲来无事去走了我跟发小小时候经常走的那条小道。那时我们差不多高呢,如今他比我高半个头,那时的溪水流量也比现在大,水比现在清澈。有栋小房子虽然破败,但也没塌。那些年走在小路上很欢快,总是哼着小曲。曾以为我们都是赛过时间的人,也不知怎么不小心被绊倒,让时间得以有机会给我们带上镣铐,然后,就一直被拖着走。——8月17日秋天已临近,肃杀之后大地将归于沉寂。期待,寒冷的冬天。川辑岁月极美,在于它必然的流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