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说葵

说葵

大人以梦为马,小民以食为天。至今依然对各色食材搜奇抉怪,一往情深,或许源于人类的生存本能和童年的饥肠辘辘。我国商周还处于动植物的驯化、培育阶段,可食用的谷物、菜蔬只有稻、黍)、稷、麦、菽、菰等六谷,葵、藿、葱、韭、薤等五菜。六谷、五菜之中,诸如水稻、小麦、大豆、高粱、小米以及外来的玉米、红薯、芝麻,藿、藜、葱、韭、薤、姜、菘、萝卜、土豆等等自小摆弄,十分熟悉,菰米罕见但茭白常吃。成人之后,虽然摆脱了饥寒之迫,但胸无大志,四季逡巡采买于街头巷尾的各色粮店菜摊,而真容难睹、念念不忘的竟然是一种叫做“葵”的古老蔬菜。

葵,先人古早认识,长期食用。但我关于葵的知识和思念,几乎都来自文字。比如耳熟能详的《长歌行》:“青青园中葵,朝露待日晞”;《古诗二首》:“采葵莫伤根,伤根葵不生”;《十五从军征》:“中庭生旅谷,井上生旅葵,舂谷持作饭,采葵持作羹。”再如略为生疏的《诗经?豳风?七月》:“六月食郁及薁,七月烹葵及菽,八月剥枣,十月获稻。”也许,曾在野外懵懂见过,曾在某处茫然吃过,极为陌生的仍是曾经大名鼎鼎的葵!

葵又称园葵、井葵、旅葵、露葵、滑菜等,喜光热,茎叶肥大,夏季开花、结果;茎紫、白二种,高可过膝;叶心、掌形,鲍照《园葵赋》至有豚耳、鸭掌之喻,嫩食尤佳。湿热的南方生长期长,四季可食,有春葵、秋葵、冬葵之分,如“秋葵煮复新”“披雪拾园葵”。古人采摘嫩叶,烹而食之,别是一种清香爽滑。《黄帝内经?灵枢?五味》称葵甘、韭酸、藿咸、薤苦、葱辛,贾思勰《齐民要术》卷三将葵列为蔬之首篇,介绍了葵的特征、种植和食法。白居易《烹葵》云:“贫厨何所有,炊稻烹秋葵,红粒香复软,绿英滑且肥。”在物质匮乏的年代,豪奢人家于葵或许不屑一顾,清寒之士还可以招待客人:野酌劝芳酒,园蔬烹露葵;匹彼露葵羹,可以留上客。陶潜《止酒》甚至感叹:“坐止高荫下,步止荜门里,好味止园葵,大欢止稚子。”

两汉至隋唐时期,葵依然经常食用。如晋代陆机、陶潜,唐代张九龄、李白、白居易等人,都是葵的拥趸。陆机是东吴名臣大将陆逊之孙、陆抗之子,与弟陆云才学杰出,时有“二陆”“三俊”(另一顾荣)之目。他的两首《园葵诗》,既为咏物,又以言志:“种葵北园中,葵生郁萋萋,朝荣东北倾,夕颖西南晞”;“翩翩晚凋葵,孤生寄北蕃,被蒙覆露惠,微躯后时残。”陆机后来死于八王之乱,被夷三族,陆云株连遇害,“丰条并春盛,落叶后秋衰”,未料一语成谶。元代王祯《农书》卷八赞曰:“葵为百菜之主,备四时之馔,本丰而耐旱,味甘而无毒,供食之余可为菹腊,枯枿之遗可为榜簇,子若根则能疗疾,咸无弃材,诚蔬茹之上品,民生之资助也。”

旅葵应蔓井,荒藤已上扉;自知百年后,堂上生旅葵。葵种植、食用很久,似乎一直没有育种优良,种植南北,园中、野外都可生长。由此,葵又称旅葵、野葵。汉魏、隋唐以来,随着西域、南亚、美洲等地动植物品种的不断引进,一些产量小、口味淡的作物渐渐汰出退场了,葵就是其中的代表。元明时期,曾为五菜之首的葵菜很少摆上餐桌,重新回归了大自然。以至李时珍撰写《本草纲目》时,将不复食用的葵从菜部移到草部。南方偶有种植、食用,称之曰滑肠菜、冬苋菜、冬寒菜,却不是流传已久的旧名。

还在唐、宋人的文章、诗词中,葵就不只指远古食用的葵,而是扩展到与葵相似或相关的其他植物。如外形相似、同是锦葵科的蜀葵(戎葵),叶阔耐用、生长岭南的蒲葵,本土的水芹也别名楚葵。蜀葵花朵繁茂,红紫黄白,蒲葵叶阔结实,可作夏扇,它们更受世人的喜爱,更入诗人的法眼。如唐代岑参、崔涯、李涉、薛能、徐夤、陈陶等人专咏蜀葵特别是黄蜀葵的诗,李峤、李嘉祐、白居易、雍裕之、李商隐等人的蒲葵诗。“杏梁归燕双回首,黄蜀葵花开应候”;“南风不用蒲葵扇,纱帽闲眠对水鸥”:人是容易移情别恋的动物,而蜀葵、蒲葵又是多么的应景怡人。

至于英美俗名sunflower、国人周知的向日葵,迟至明朝末年才与土豆、辣椒、山芋、玉米、花生、番茄等作物传入中国。这一新大陆的物种,明末赵崡《植品》王象晋《群芳谱》文震亨《长物志》等书称之丈菊、向日菊、西番菊等,后来还叫做向阳花、转莲等,其通称“葵花”或“向日葵”却是移植了葵的大名。其实,本土的葵等许多植物同样具有趋光向日的习性,西晋杜预对《左传?成公十七年》中仲尼曰“鲍庄子之知不如葵,葵犹能卫其足”即注:葵倾叶向日,以蔽其根。杜预哲裔杜甫的诗中也反复出现了葵藿向阳的意蕴:“赏月延秋桂,倾阳逐露葵”;“葵藿倾太阳,物性固莫夺。”今人或称露葵为向日葵,真是欺师灭祖,胡说八道。

近年来,非洲的秋葵很快从南方传到北方,成为蔬菜家族的新成员。秋葵又名美人指、羊角豆、潺茄,可它既不是豆,也不是茄。追根求源,正如华夏族群来自遥远的东非,新近的秋葵居然与古老的葵在生物谱系上也十分亲近:葵、蜀葵、棉花、秋葵等植物都属于锦葵科,四海之内皆兄弟也。

又是一个春天,统一的行道树绿了,精选的园林花开了,但在封墙关店、精准调控的供给侧改革中,传说中的葵迟迟未被互联网传播、转基因优化和便民性销售,曾经偶见的豌豆尖、马兰头、折耳苗、水芹菜也纷纷从市场、舌尖上消失不见了。莺飞草长、活色生香的春天,难道只能转型为规划中、塑料式、数字化的春天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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